午安,Formosa!
去看了兩次都沒注意到入口左邊有顏水龍的「熱帶魚」磁磚馬賽克作品。讀《不朽的青春;台灣美術再發現》圖錄才知道,昨天下午趁還有天光去觀賞並拍照。
讀完圖錄再去看展覽,真的很不一樣。不過,目前圖錄已售完。
如果你趕在最後兩天去看展覽,請務必到B1看黃土水少女雕像的修復影片。片子不長,在小房間,座位不多,要戴耳機。
那種聲音彷佛是少女的耳朵親自聽到的,聽到自己潔白的肌膚、髮辮、大蝴蝶結和柔軟的毛圍領,正在揮別20年的塵埃。而她在修復師溫柔細心的梳洗中,甦醒過來。
顏水龍先生是我唯一認識的前輩美術家。倒是有緣見過陳進女士,1990年代「台展三少年畫展」,我剛好回台灣,去看展時陳進女士也來會場,她和熟人在講話,我靜靜在旁邊聽著,站得很靠近,也趁機和她講一點話,至今難忘陳女士雍容華貴的樣貌。
我和我先生到耶魯讀書時,參加同鄉會的聚會。顏水龍先生的千金美里和夫婿柯民憲住在耶魯所在地New Heaven附近。印象很深的是,同鄉會聚會顏水龍先生致詞時,會先說(台語,大意):我有三ê名,第一ê是Gân Tsuí-liông,擱來是Gan Suiryū,擱再來是ㄧㄢˊㄕㄨㄟˇㄌㄨㄥˊ。美里夫婦待我們很親切,我表示想訪問顏先生,當時主要想了解二二八,記得訪問時,美里家客廳的壁爐上就掛著顏先生畫的美里畫像,幾年前在台北市立美術館的展覽就看到這幅人像油畫。
昨天在另外的影片中看到顏娟英老師和自她學生時代就認識的黃琪惠老師。記得約20年前,我和顏老師在日本東京的旅館見面聊天,那時候我們有個共同的夢想──就是想見到台灣的文藝復興。就如同黃土水向望藝術的福爾摩沙的來臨。
20年過去了,我們各自在自己能努力的場域打拼。很佩服顏老師,她寫的序文和畫作介紹,常讓我泫然欲淚。她感慨,這一、二十年台灣美術還是沒受到社會重視。
為何在那個時代,島嶼的年輕人拼著青春,甚至犧牲健康和生命,就是要奉獻於藝術?奉獻於他們摯愛的鄉土,而學美術在當時真的就是無法糊一口飯吃,而且島嶼社會幾乎無人在乎藝術!
26歲未滿就過世的陳植棋(1906-1931),談到1929年成立的「赤島社」,說他心中的「赤」(紅色)是:「以赤誠的藝術力量讓島上人的生活溫暖起來。」
別忘記,他參與台北師範學校的學潮而遭到退學處分,總共30名喔。殖民地沒有那麼值得美化吧。
也請特地注意他的《桌上靜物》的大紅色和《淡水風景》飽滿的紅色,兩幅畫因為主題的關係,隔很遠,但放在心裡一起看,你就會感受到陳植棋那青春的赤誠,在這寒冬還溫暖著我們的心。阿,只有島嶼的人們對您們有認識有記憶能欣賞,您們用生命奉獻的青春才能成為島嶼不朽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