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柯汎禧,〈重構台灣公民──對鄭南榕政治思想的詮釋─2014〉

今天下午參加臺大研究生協會主辦的「臺大言論自由日紀念活動──新世代自由的吶喊──」,觀賞音樂、歌唱、戲劇等藝術展演,並聆聽蔡焜霖前輩的演講。是的,我們又往前走了一步!感觸很深,還無法理出頭緒。

3/30參加2018臺北市言論自由日系列活動「鄭南榕&言論自由 論文×座談×圓桌會」,擔任論文回應人,這是發言稿,貼到這裡當個紀錄,也算是一個紀念的方式。

回應的文章是:柯汎禧,〈重構台灣公民──對鄭南榕政治思想的詮釋─2014〉,以及作者對該文的自我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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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早安。

今天很榮幸能受邀來參加2018年臺北市自由日「鄭南榕與言論自由」的活動,並且擔任柯汎禧先生的論文回應人。柯先生2014年的這篇論文,我事先拜讀了,寫得很好,讀後收穫很多。很佩服年輕人能寫出這樣有看法的論文,而且柯先生用來詮釋鄭南榕的思想的一些西方論說,我認為也用得不錯。

我想這篇論文主要是要處理鄭南榕生命中的三個面相,以及這三者之間的關係。主要的三個問題之間的關係。:1、鄭南榕百分之百言論自由的主張。2、鄭南榕的台獨主張。3、鄭南榕的自焚。如果我的理解沒錯的話,柯先生認為鄭南榕主張的民族主義是civic nationalism──公民民族主義,以自由、差異、多元為核心價值,而不是奠基在血緣、種族之類的排他性民族主義。這應該是沒有疑義的,從這裡也可以看出鄭南榕走在時代的前面。

但是柯先生又必須解答為何是臺灣獨立,所以柯先生提出鄭南榕運用了臺灣的「歷史資源」。基本上,我是同意的。不過,為何是臺灣獨立,而不是遵照黨國所締造的中華民族主義?我想,對此作者或許能再進一步予以詮釋。如果採用Benedict Anderson的概念,鄭南榕主張的臺灣公民民族主義是要對抗國民黨的official nationalism──官方民族主義,不只對抗,還要由下而上,以臺灣公民民族主義取代官方的中華民族主義──那是外來的,強加於臺灣社會的。臺灣公民民族主義才是臺灣人民應該有的民族主義,獨立建國才是臺灣人應走的路。但是,在黨國黨、政、軍、媒體,以及教育的系統性宰制下,人民無從知道自己的歷史,絕大多數人已經被馴化,成了順民,說難聽一點就是充滿奴性。那麼,如何喚醒這樣的群眾?這就把我們拉回自焚這個議題了。

關於鄭南榕的自焚,柯先生的分析是:「鄭南榕想透過死亡來對臺灣大眾鼓吹政治參與與直接民主的觀念,並進而重新創造台灣公民的人格。而這也是鄭南榕自焚案在今天能給我們的價值與意義。」(頁11)我非常同意這樣的詮釋。我認為,鄭南榕是面向未來,做出了那個令人心痛的決定。他的自焚,固然終結了他的生命,但對面向未來而死的鄭南榕,那不是終結,而是開始,所以才會有「剩下就是你們的事了」的這樣的精神傳承。

在Ernest Gellner 的 Nations and Nationalism一書中,他的一個重要看法是民族主義在特定的條件下是imperative,命定的,但很多時候要實現民族主義的天命是一個狂暴顛簸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人的因素就會起作用,社會需要為建立民族國家、捍衛民族尊嚴而犧牲奮鬥的人,鄭南榕可以說扮演了這樣的角色。

最後,關於自評的部分,我同意柯先生的看法,概念史較能幫助我們了解問題,尤其是對鄭南榕的思想和行動的分析上。鄭南榕作為一個行動哲學家,我們不能將他從他所身處的時代和生態中抽離出來,來予以了解。他無意作為思想家,那是要很有意識地將自己置身於思想的貫時性的潮流中,對過去有所承,對未來有所發;但作為行動者,是想要對現實世界起作用,讓未來的世界朝自己向望的方向發展,因此,在分析上無法逃脫將分析的對象放到他所身處的社會中去予以掌握。

柯先生提到長老教會對臺灣政治社會運動的影響,對此我們確實了解太少,這是以後一定要注意的地方。不過,剛剛柯先生在報告中提議,研究鄭南榕自由主義思想可能要回到「上帝之前人人平等」的基督教信仰,不過,我想那是宗教的看法,或許從「天賦人權」的觀念來詮解會比較適合。

以上。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