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7/17)到「台灣教育主體性種子學院 2018年暑期教師研習」演講,題目是「以台灣為主體的歷史書寫:理念與實踐」。

因為事前很忙,只顧整理投影片,沒詢問演講語言。到了會場,問了一下,主辦單位說,有老師用台語講。會這樣問,是因為協辦單位有「台灣母語教師協會」,而且看到聽者有不少年紀較大。主辦單位說都可以,後來詢問聽眾,很多人說想聽台語,但有一位年輕朋友說她聽不懂,有人主動要替她翻譯,且我的演講會跟著投影片講,在她的首肯下,最後決定以台語來進行。

在這過程中,主辦單位曾建議我可以「摻著講」,就是華語、台語交叉講。我說:我有個原則,要講就要全程用台語。我個人不贊成「摻著講」,因為這樣會讓人覺得台語不夠。我沒講出來的另外一個理由是:這會造成我們的怠惰,其實對母語的復振傷害很大。現在有些人只要開頭講幾句台語,內容「摻著講」,說不定台語只佔三分之一,自己就覺得是講台語,聽的人也同樣以為那就是台語演講了;甚至名為「台語節目」的廣播,主持人講的台語還可能低於二分之一。

那一天我毫無準備,而且身體狀態不是很好,這個演講可以說突然冒出來的,在我已經忙得喘不過氣的時候,硬擠出時間來。不過,我想,既然聽眾想聽,那我就勉力為之,講不好,聽眾也會諒解吧。

就這樣,在毫無事先準備之下,我全程用台語講了三個鐘頭以上,只有在Q&A時,為回答那位年輕朋友的提問,才用華語。這是第一次在沒事先準備下用台語演講,對個人而言是個突破吧。之前,我講過兩次,都有事先準備。一次在美西,一次在成功大學。(若也算主持、短講、座談、與談的話,已經不少次。)

在生活中,我盡量講台語,因為華語再怎樣都不會忘記(教育的關係),但台語久不講,就會鈍掉。有一次,計程車司機表示不快,認為我看不起運匠,才用台語。更好笑的是,我上課途中會路過一家影印店,有時臨時要影印會到那家店,第一次我明明就聽到老闆用台語和人在聊天,但當我用台語和他講話,他就只用「台灣國語」回答,屢試不爽。他看影印資料,大概知道我是台大教授,所以不管我怎樣講台語,他就是不用台語和我講話。這裡,我們碰到的是結構性的生態。我不敢說和結構對抗──結構哪裡是小小的個人對抗得了的,但老是在結構裡碰碰撞撞,有時實在感到很累。

照片是當天演講完,和承辦單位台灣教師聯盟辦公室主任潘威佑君的合照。威佑君在當學生時,是台大學生自治團體的健將,很早就見過,和亮甫君同輩的。看到年輕人這麼認真在為我們的未來打拼,感到很欣慰。少年人是 lán ê ǹg-b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