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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類: 台灣史 (第 1 / 18 頁)

〈從野球到棒球:挫折年代的夢與堅持〉,輯自《少年台灣史》

〈從野球到棒球:挫折年代的夢與堅持〉,輯自《少年台灣史》

您還記得2013年的扼腕和淚水嗎?我依稀記得我幾位學生的失望,以及眼眶內打轉的淚水。今晚他們應該高興到睡不著吧。

如果您也興奮到睡不著,那麼,可以來看這篇有點長的文章。

〈從野球到棒球:挫折年代的夢與堅持〉,輯自《少年台灣史》,以那一年起頭:

今年(2013)是野球(棒球)紀年很特別的一年。三月世界棒球經典賽(WBC)在東京巨蛋舉辦,臺灣隊對上日本隊,在全民期待打贏,在超級緊繃的氣氛中,打得很漂亮,卻落敗了。八月職業棒球教練徐生明突然過世,得年55歲。入冬職棒兄弟象傳出解散危機。這些事情牽出了臺灣國球(野球/棒球)的記憶、歡笑與淚水。

棒球在日本統治後不久即引進來,稱為「野球」,現在民間還維持這樣的稱法。1931年,一支來自嘉義農林學校的野球隊,打入甲子園資格賽,一路打到冠亞軍決賽,贏得「天下嘉農」的美稱。甲子園是當時舉辦「日本全國中等學校優勝野球大會」的場地,這個球賽是日本帝國圈內最重要的中等學校的棒球大賽。當時的中等學校等同現在的高中和同等級的學校,嘉義農林學校屬於後者。該校簡稱「嘉農」,日文讀音為「kanō」,球衣繡著大大的「KANO」。這是一支由原住民、漢人,以及日本人組成的野球隊。嘉農不是第一個打入甲子園大賽的臺灣隊,但她卻格外傳奇。首先,在1931年以前,代表臺灣出征甲子園的都是北部學校,有野球冠軍旗「不過濁水溪」的講法。但這一年,嘉農野球隊在教練近藤兵太郎的嚴格訓練下,取得臺灣代表權,擠身帝國圈內634隊中勝出的22隊,前進甲子園。在大賽中,嘉農連勝三場,很漂亮地打入總決賽,雖然最後扼腕取得準優勝(亞軍),卻創下紀錄。今年臺灣隊在經典賽的表現,讓一些還知道臺灣野球歷史的棒球迷,想起那同樣雖敗猶榮的昂揚時刻。

戰後臺灣社會,不論在政治、記憶、教育方面都經歷很劇烈的斷裂,野球歷史好像被遺忘了,幸好庶民社會靠一個個小人物一點一滴的傳承,有時並不是強大的政治力量所能完全壓制的。日本時代臺灣民眾最愛的野球運動,在戰後初期,好像就要斷掉了,卻在熱愛野球的人士(如校長、老師)不斷努力之下,再度激起學童和民眾的熱情。當時社會普遍貧窮──人民繳的稅金一半以上用到國防,民間如何不窮?野球不像籃球那樣受到官方重視,但一九六、七○年代,在每個鄉間國小操場,幾乎都看得到少年們用簡陋的球棒和手套在投球、揮擊、跑壘、傳球……暢快的呼叫聲好像要穿破高遠的藍天。

1969年起,那些年的暑假,從小學生到大人,半夜起床聽電臺或看電視(電視還很少)轉播美國賓州威廉波特世界少棒錦標賽,全國為少棒隊的勝利而瘋狂,而這一切都起源於紅葉少年棒球隊。「紅葉少棒」是島嶼永遠的傳奇,是人們共同的記憶。

紅葉國小位於臺東延平鄉山區,是個非常小的學校,學生不到一百人,絕大多數是布農族。1963年新任校長發現學童喜歡戶外活動和打獵,也喜歡棒球,因此想到組織棒球隊。該隊創立後,從鄉打到縣,從縣打到省(當時臺灣是個省),1966年獲得學童棒球錦標賽冠軍,稱霸全國。1968年8月以7A:0的比數打敗來臺灣訪問的日本少年野球隊,球員來自關西地區。套用布袋戲的臺詞,真可說「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當時日本已經在世界少棒大賽中連奪兩屆冠軍,紅葉棒球隊打敗日本隊,激起國人可到世界參加比賽的雄心。第二年臺灣組成金龍少棒隊進軍威廉波特,勇奪錦標,開啟了臺灣少棒、青少棒、青棒的三級棒球時代。這也是國人徹夜聽看美國球賽轉播的開始。當時人民無法出國觀光(解嚴後才開放觀光),鄉下小孩到臺北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何況是到美國,何況還獲得世界冠軍!

繼少棒之後,臺灣的青少棒、青棒相繼在1972、1974年到美國蓋瑞城、羅德岱堡參加錦標賽,和金龍少棒隊一樣,青少棒、青棒第一次參加世界錦標賽就奪得冠軍。1974年三級棒球隊都奪得錦標,簡直讓全國瘋狂!奪冠的球隊歸國後,站在車上繞街遊行,民眾夾道歡迎,擠得水洩不通。現在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很多人(包括女生)都還清楚記得年少的自己如何在鞭炮聲中追逐車隊、追逐自己心目中的棒球英雄。

1970年代是三級棒球的狂飆年代,但那是怎樣的時代呢?讓我們回顧當時的外交處境。1971年臺灣「退出」聯合國,代表權被中國取代;第二年日本和臺灣斷交;1976年在中國的干預下,臺灣無法參加蒙特羅奧運;1978年美國宣布將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第二年中美建交,導致臺美斷交(當時稱為中美斷交)。臺灣一時間變成國際孤兒,人民情緒鬱卒。因此,學童能到美國奪取世界冠軍,可以說替國人大大揚眉吐氣。反過來說,那麼小的年紀就要背負整個國家的榮辱,實在辛苦。

這個時候,島內又是怎樣一個情況呢?1970年發生泰源事件;1975年蔣介石過世;1977年發生中壢事件;1978年蔣經國就任總統;1979年發生高雄橋頭示威、美麗島事件。我們也別忘了,那是個嚴厲壓迫在地語言和文化的年代。社會和文化的傳播管道被嚴密管控,媒體界不是開放競爭的地方。當時不少棒球愛好者都曾有過這樣的疑問:轉播球賽的人,不是應該比觀眾懂得更多?為什麼老是講錯,不如身邊的大小球迷?

三級棒球時代為我們留下很多珍貴的資產,也讓棒球成為臺灣的國球。揚名日本職棒界的郭源治,就是第一屆金龍棒球隊的成員。他出身阿美族,而1931年嘉農野球隊就有三位阿美族、一位卑南族。野球/棒球,從一開始就是原漢一起打的運動!今天臺灣的職棒也是在這樣一個基礎和傳承上,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當年的三級棒球,如同現在的國家代表隊,背負了我們集體的挫敗、焦慮和期盼。對球員來說,這往往是不可承受的重,也很殘忍。大家的事,大家要一起來承擔、打拼才是。是的,我們多麼想打贏,多麼想被看見!百年來,臺灣的野球/棒球,用汗和淚見證了我們的夢和堅持。

小知識

參加1931年甲子園大賽的嘉農野球隊選手

臺灣野球隊從1923年開始參加甲子園大賽,每屆都派代表團前往參加,直到1940年為止,共參加18屆。代表隊分別為臺北一中(5次)、臺北商業(4次)、嘉義農林(4次)、臺北工業(3次)、嘉義中學(2次)。1941年嘉義中學取得代表權,但大賽因戰爭而取消。另外臺灣還參加過3屆甲子園春季大會。(以上學校用簡稱,實際名稱因時代而有變化。)

嘉農第一次參加甲子園大賽的選手共14名,日本人7名、原住民4名、漢人3名。投手吳明捷出身苗栗,1931年嘉農野球隊參加全島中等學校野球大會,第一場對上臺中一中,吳明捷擔任先發投手,締造第一場「完全比賽」,震驚野球界。嘉農一路贏球,順利取得代表權。吳明捷場場當主投,沒給後備投手任何機會。他的球速非常快,球路變幻莫測,獲得「麒麟子」的封號。在甲子園大賽,吳明捷是主投,搭配其他球員緊密的攻勢,嘉農連贏三場(3:0、19A:7、10:2),進入決賽。吳明捷表現亮眼,媒體爭相報導,可惜他連投三場,體力不勝負荷,手指又受傷,到了總決賽投球和控球失常,最後嘉農以0:4敗給中京商校,令人扼腕。雖然如此,吳明捷獲得該屆甲子園大賽最有價值球員(MVP)。吳明捷畢業後,被早稻田大學網羅,加入該校野球隊,改任一壘手,發揮強大的打擊力;他在東京六大學野球連盟賽中七支全壘打的紀錄,十九年後才被長島茂雄打破。吳明捷畢業後,並未進入日本職業野球,但替就職的公司打球,1983年病逝日本。

原住民選手三位來自阿美族:捕手東和一(Laway-makisang,戰後漢名藍德和)、左外野手平野保郎(羅保農)、三壘手真山卯一(拓弘山),另一位是卑南族的游擊手上松耕一(陳耕元)。吳明捷之外的兩名漢人選手是中外野手蘇正生、候補球員劉蒼麟。他們的故事很有意思,講都講不完。最值得注意的是,他們在戰後無論在哪裡服務,都致力於推動棒球運動,臺東、嘉義、臺南棒球風氣很盛和他們都有關係。陳耕元、拓弘山更栽培了田徑鐵人楊傳廣。現在桃園平鎮的德和棒球隊還是紀念藍德和呢,由他的小兒子擔任總教練。

1931年之後嘉農野球隊還出現不少優秀選手,包括那一年沒機會上場的劉蒼麟,他後來成為很有名的投手,他的兩個兒子都打棒球,小兒子進入日本職棒。後進球員吳波(吳昌征)曾參加三次甲子園大賽,1937年畢業後加盟巨人隊,是第一位進入日本「野球殿堂」(棒球名人堂)的臺灣人。

少年讀者,你們都知道郭源治吧?他是突然冒出來的嗎?可不。嘉農的濱口光也(郭光也)和濱口牡馬(郭壯馬)戰後回臺東服務,和陳耕元、楊吉川等嘉農前輩一起致力於東部棒球運動;郭光也調教兩個兒子和一位姪子成為棒球選手,那位姪子就是郭源治。我們看紅葉傳奇,必須回到歷史啊!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突然出現的,歷史就是讓我們了解這些脈絡。若不懂歷史,往往以為好事壞事都是天降下來的。個人的努力雖然微小,或許不被看見,但若堅持去做,集合眾人的力量,夢想終有實現的一天。

佇台北行袂出Tiong-kok,還要被德國人的媽媽抱怨「去Tiong-kok化」

佇台北行袂出Tiong-kok,還要被德國人的媽媽抱怨「去Tiong-kok化」

有一天我要去龍山寺,我先生替我叫計程車。我說龍山寺地址呢?因為忙著出門,沒時間查。

我先生說:計程車司機都知道龍山寺。

我說:真的?萬一問我呢?(每次去南海路、大坪林那兩個館,司機都不知道耶,要給地址)

我先生只好替我查,說:廣州街211號。

阿,我要從溫州街到廣州街?天阿!!!

我想廣告商都相信「置入式行銷」很有效,我想大家也都相信吧。

那麼,ROC每天給你置入式行銷,撲天蓋地(literarlly),到明年80年,您說沒效嗎?

ROC 113年也是如此,可笑的是:人們不知道113要分兩截:1912-1928 vs. 1928之後。阿,讚嘆國編本效力無邊。

上上週秘書來訊通知開會兼吃飯,說:在台北真北平,寧波東路一號。

當台灣人真可笑,自己都快沒了,還要向再來一個的德國人媽媽道歉我們不如你的意?

*生活小提醒:小傷還是要看醫生。我在基隆跌倒,膝蓋受傷,自己敷藥,2星期沒好,今天去看醫生,要吃三天抗生素,有點嚴重。

關於中華民國「國慶」:出席基進黨2024/10/10記者會發言稿(附華文翻譯)

關於中華民國「國慶」:出席基進黨2024/10/10記者會發言稿(附華文翻譯)

周婉窈

逐家gâu-早。

首先,我想欲指出:10月初10,其實毋是中華民國的生日。中華民國是1912年元旦建立的,孫文訂正月初一是「開國紀念日」,10月初10是袁世凱尾仔訂的,有和孫文拼場的意思。中華民國用袁世凱訂的10月初10做國慶日,實在有夠譀。毋過,不管是1月初1,抑是10月初10,攏和台灣無關係。

和台灣無關係的日子,是按怎咱就愛慶祝neh?

賴總統的113年的講法,若相像答喙鼓,答喙鼓當然無啥意思,是毋是有咱毋知影的高深的算計(計謀)佇內面,我無法度判斷。我知影的,就是這種講法,有一个危險,就是kā台灣kap中國的關係,閣捒轉去「兩个中國」的框架,就是佇咧競爭誰代表中國。無定這是欲解破啥物,這我無知影,我知影的就是,台灣袂當陷入去國共鬥爭kap合作的歷史路線內面,袂當陷入去這个框架內面。

國共合作/鬥爭的歷史,和台灣嘛無關係。
國共兩度合作:1923~1927、1937~1945
國共兩度鬥爭:1927~1937、1945~1949

1949年中華民國佇第二擺的國共鬥爭失敗,所以佇中國的歷史,中華民國閣予中華人民共和國取代,以中國歷史的正統觀來看,中華民國已經是滅亡的政權。毋過,伊真好命──歹命是咱──伊逃亡來台灣,控制台灣,繼續伊和中國共產黨的鬥爭,這是第三擺的鬥爭。簡單講,就是kā國共第三度的鬥爭搬來台灣繼續in的延長賽,一直到1992年才結束。第三擺的鬥爭,咱台灣付出啥物?──白色恐怖。咱愛由國共鬥爭的角度才會當了解白色恐怖的性質,阿無,是按怎咱的少年人有社會主義的思想,就愛hông抓去關、hông抓去馬場町銃殺?

這馬是國共第三擺的合作,這遍的合作,台灣會付出啥物代價neh?有可能真慘,就是會去予in變無去。中華民國國會這馬藍白佇咧做的,敢無是按呢neh?

咱一定愛抽脫(擺脫)國共的框架,才袂陷入去:人鬥爭的時,欲kā你刣,閣kā你刣;人欲合作的時,就kā你當作禮物,送予對方。咱永遠就是別人的工具,就是物品,毋是成做主體的存在。

台灣本身若是主體,有主體性,咱就愛躘開(lìng-khui)國共的歷史關係,「一中一台」對咱上有利。最近上夯的數字就是2758,詳細我就莫講,這就是世界自由民主的陣營欲予台灣國際空間──台灣喔,毋是中華民國。咱一定要把握這个時機,毋通陷入去兩个中國的陷阱,因為兩个中國,攏是中國,佇「一中原則」下,終其尾一定愛變做一个中國。台灣就無去矣。

台灣人若有祖國,咱的祖國就是台灣。113年以前成立的中華民國,和咱有啥物值代?這个日子是咱台灣猶閣佇咧穿中華民國這領壽衣,而且愈穿愈重,愈濟層,由1949年算起的75年,變kā113年。

一甲子以前彭明敏kap伊兩个學生謝聰敏、魏廷朝已經就主張「一中一台」,in是先知,到這馬嘛猶是先知,這敢毋是咱的見笑代?

(最後當場補充:今仔日其實是「江國慶日」。江國慶生佇1975年10月初10,所以老爸號伊這的名。伊佇1997年8月13予國民黨政府銃殺,冤死已經滿27年。)

華文翻譯

首先,我想指出:10月10日,其實不是中華民國的生日。中華民國是1912年元旦建立的,孫文訂正月初一日為「開國紀念日」,10月10日是袁世凱後來訂的,有和孫文拼場的意思。中華民國用袁世凱訂的10月10日做國慶日,實在有夠荒謬。不過,不管是1月1日,或10月10日,都和台灣無關係。

和台灣沒關係的日子,為什麼我們必須慶祝呢?

賴總統的113年的講法,好像在耍嘴皮,耍嘴皮當然沒什麼意思,是不是有我們無法知道的高深算計(計謀)在後面,我無法判斷。我知道的就是,這種講法,有一個危險,就是會將台灣與中國的關係,又推回去「兩個中國」的框架,就是在競爭誰代表中國。說不定這是想破解什麼,這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就是,台灣不能陷入國共鬥爭/合作的歷史脈絡裡面,不能陷入這個框架裡面。

國共合作/鬥爭的歷史,和台灣沒有關係。
國共兩度合作:1923~1927、1937~1945
國共兩度鬥爭:1927~1937、1945~1949

1949年中華民國在第二次國共鬥爭中失敗,所以在中國的歷史上,中華民國已經被中華人民共和國取代,以中國歷史的正統觀來看,中華民國是已經滅亡的政權。不過,它真好命──歹命是我們──它逃亡來台灣,控制台灣,繼續它和中國共產黨的鬥爭,這是第三次鬥爭。簡單講,就是將國共第三度鬥爭搬來台灣繼續他們的延長賽,一直到1992年才結束。第三次鬥爭,我們台灣付出什麼?──白色恐怖。我們必須從國共鬥爭的角度才能了解白色恐怖的性質,不然,為什麼我們的年輕人有社會主義的思想,就必須被抓去關、被抓去馬場町銃殺?

現在是國共第三次合作,這次合作,台灣會付出什麼代價呢?有可能很慘,就是〔台灣〕會被他們變沒有。中華民國國會現在藍白正在做的,難道不是這樣嗎?

我們一定要擺脫國共的框架,才不會陷入〔這樣的情境〕:人家在鬥爭時,要殺你,就殺你;人家想合作時,就把你當作禮物,送給對方。我們永遠就是別人的工具,就是物品,不是作為主體的存在。

台灣本身若是主體,有主體性,我們就要跳脫國共的歷史關係,「一中一台」對我們最有利。最近最夯的數字是2758,詳細我就不講,這就是世界自由民主的陣營要給台灣國際空間──台灣喔,不是中華民國。我們一定要把握這個時機,不要陷入兩個中國的陷阱,因為兩個中國,都是中國,在「一中原則」下,最終一定必須變成一個中國。台灣就消失了。

台灣人若有祖國,我們的祖國就是台灣。113年以前成立的中華民國,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這個日子是我們台灣還在穿中華民國這件壽衣,而且愈穿愈重,愈多層,由1949年算起的75年,變做113年。

一甲子以前彭明敏與他的兩個學生謝聰敏、魏廷朝就已經主張「一中一台」,他們是先知,到現在還是先知,這豈不是我們的羞恥?

(最後當場補充:今天其實是「江國慶日」。江國慶生在1975年10月10日,所以父親給他取這個名字,他在1997年8月13被國民黨政府槍殺,冤死已經滿27年。)

說明:1937年第二次國共合作開始時,延安大禮堂門口。

台灣的旗子,您知道幾面?最愛哪面?

台灣的旗子,您知道幾面?最愛哪面?

最近真的忙,忙到比沒退休前還狼狽──昨天的短講,沒足夠時間準備,講得離離落落,很對不起聽眾。

忙,真的沒關係,是自己選擇的,我也可以和我一位初中同學一樣,她已經不知道周遊世界多少國了,近百吧,而我屈指可數,但我不想比較,因為自己人生的路是自己選擇的。當你很深切意識到自己沒有國家,周遊世界各國時可能心都還在台灣吧?我曾在非常美麗的多瑙河河畔,被一位學者朋友的朋友,也是學者,問說:你會想在這裡住下來嗎?我搖頭。那確實是超級美麗的地方,山河翠綠,沿岸有看不盡的美得像童話般的城堡(那是真實的、歷史的城堡,這才令人驚艷!),但我相信我的心無法在那裡定著下來。

可是,在自己的地方,常常感覺像個異鄉人(語言已經「基因改」?),其實從小到大就是一直在「被背叛」,改天寫篇「〔被〕背叛的滋味」。

昨天參加張富美老師的回憶錄新書發表,感觸很深。我想 知道她及其貢獻的年輕人應該很少。要如何讓失學(沒學過台灣歷史)的這幾個世代,以及可以學台灣史卻無法知道台灣應有的經典人、事、物的年輕讀者,了解台灣的歷史?我常「有歩想kā無步」(台語)。

前天晚上硬擠出時間更新一篇去年刊登的關於台灣旗的文章,連結放留言欄。不只文章有更新,圖也更新了,希望您喜歡。文章超級長,好像花一年以上才寫成,請大家來認識這些很多台灣人(當時是青年)奉獻青春、無盡歲月,以及淚水的旗子(複數)。

照片1 張富美老師於回憶錄《富麗人生 美好台灣》發表會上分享童年點點滴滴。(周婉窈拍攝)

照片2 與陳弱水(左)在奧地利遊多瑙河,攝於船尾。(2018/7/3)

殖民統治的兩面性:鎮壓&馴化

殖民統治的兩面性:鎮壓&馴化

上個禮拜日(8/11)去台北表演藝術中心看《西來庵》,在大廳見到王榮裕導演,我自報姓名前先說我是周馥儀的老師。導演表示常看我的文章,爽朗和我們合照。

為何先報學生姓名?一方面,周馥儀和導演熟識,另一方面,我這個學生剛來台大歷史系讀博班時,我就聽說:她是「濁水溪以南喊水會結凍」,哈哈!是否三一八之後「濁水溪南北喊水會結凍」?待攷XD。

神奇加一椿。我和我先生陳弱水在大廳繞繞,突然在一個隱蔽的角落看到陳明章和一位少年家。我知道弱水和陳明章北投中山國校(現為逸仙國小)同班,也同樣讀北投國中,每次都好奇問他:陳明章認得你嗎?他總是表示應該不記得。我本來要走開,沒想到弱水趨前自我介紹,原來陳明章認得他,還主動提及小學同班,並確認國中隔壁班。他們53年沒見過面耶,超過半世紀!!我倒是聽過陳明章現場表演彈月琴,好像在北藝大的教室,忘了怎樣的場合。

總之,很神奇地,陳弱水和陳明章相認,陳明章還慨然和我們合影。那時候才知道旁邊的少年家是他的兒子。

陳明章創作很多首歌,有好幾首很有名,如〈伊是咱的寶貝〉、〈下哺的一齣戲〉等等。不知為什麼,我格外喜歡〈流浪到淡水〉,可能是這首歌真正的故事性和歷史的悲劇感(連帶著台灣的過去),加上我特別喜歡金門王的唱法和台語發音吧?有時我會想:不再能講台語的台灣人如何欣賞金門王的台語呢?

《西來庵》這齣戲是講日本統治下發生於1915年的抗日事件,一般稱為「噍吧哖事件」,也稱「西來庵事件」、「余清芳事件」。

這是講台灣人抵抗外來統治者的故事。我原本沒計畫看這齣戲,學期結束,八月也正式退休了,但沒比較有閒,反而更忙。後來因為駱靜如老師來訊大力推薦,加上我也很想了解這齣戲如何詮釋抵抗,決定去看。民間如何看待抵抗一直是我很關心的議題。

1997年我的《台灣歷史圖說》就花一章分寫噍吧哖事件和霧社事件,而該書總共才十章。27年後的2024/7/19我在霧峰夏季學校講「多重殖民、鎮壓與馴化,以及抵抗歷史的消失」。這個題目去年10月在高雄講過,今年4月和上面提到的7月也講過。4月是華語(艾琳達女士來聽),其他二場是台語。

將近30年來,我對台灣歷史上的抵抗一直很注意,比較遺憾的是,對於清國時代的反抗事件,我的了解遠遠不夠。這是將來要加強的地方。

台灣人(原住民&漢人)從荷蘭時期起就都有很慘烈的抵抗,沒有一個政治分期中沒出現在地人民的抵抗。

外來統治/殖民的兩個面向(雙面性):鎮壓&馴化

台灣歷史上的抵抗往往很慘烈,遭到嚴厲的鎮壓,以及伴隨而來的馴化。

台灣歷史有抵抗,但抵抗者被遺忘,被馴化者代代複製生湠,於焉台灣歷史教育基本上不教抵抗,社會也不談抵抗。而我們有需要抵抗嗎?有,那麼,沒有教/傳承抵抗歷史的當代社會要如何面對侵略呢?

曾聖光(Singcyang Diway)的冷遇,告訴我們什麼?有情有義的聲樂家曾道雄教授為他高歌一曲,但社會有聽到嗎?沒吧。有聽到的是人口的零頭吧。

附帶一提:這齣戲基本上是台語+客語+少數日語發音,客語我無從評論,日語大部分聽不懂,台語相當不錯,但有時發音會出現「m音n化」的現象,最重要的「西來庵」的「庵」是am,但你會聽到an。還好,好像沒聽到「嗎嗎叫」。

圖一 左起(敬稱略):陳弱水、王榮裕、周婉窈
圖二 左起:周婉窈、陳明章、陳弱水
圖三
圖四
圖五

圖三至五 2024/7/19霧峰夏季學校演講「多重殖民、鎮壓與馴化,以及抵抗歷史的消失」簡報投影片選樣。

關於國旗

關於國旗

去年繪製的圖!!

這幾天正想要調整這張圖,因為右下角兩面旗上面的虛線看不清楚,要另外放「番外篇」……

文章在留言欄

文章超長,您可以先看結語前的那一段,若有興趣,歡迎回頭細讀喔。

《臺灣史論集 一》新書發表會

《臺灣史論集 一》新書發表會

《臺灣史論集 一》這個禮拜天7/28有新書發表會

颱風期間,聯經出版公司負責新書發表會的陳小姐來信要我在臉書廣告一下。我回復:我一般不在臉書宣傳自己的演講,連自己的學生也不會要他們來。

今天她再度希望我宣傳一下,她說她「感覺許多期待老師新書講座的讀者仍尚未知道講座訊息。」

報名還沒滿額,那我就宣傳看看吧。

【講座資訊】

從山、海、平原,看見臺灣島史——《臺灣史論集一》周婉窈新書分享會
日期|2024年7月28日 14:00-16:00 (13:30開放報到)
地點|聯經書房(臺北市大安區新生南路三段94號)
講者|周婉窈(國立臺灣大學歷史學系教授、本書作者)

みちお、みちお,…… ,這馬毋知輪著啥物人共咱管?

みちお、みちお,…… ,這馬毋知輪著啥物人共咱管?
(Michio、Michio,……,現在不知道輪到誰來管我們?)

音樂家曾道雄先生1939年生於彰化田中,日本戰敗投降,他六歲。有一天有個歐巴桑看到他,問說:「Ah,みちお、みちお,啊今日本人走honnh ,這馬毋知影啥物人來共咱管?毋知輪著啥物人共咱管?」道雄的日文讀作michio。

歐巴桑會問六歲的他,應該是認為他很聰明。但她的問法,令小小的Michio,印象深刻,七、八十年後,這個提問仍然像是某種魔咒的迴聲,來回轟擊我們的頭殼。

台灣因為多重殖民的關係,是否具有某種奴性?這當然不容易回答,就是有,也不是所有人都一樣,總有人不願當奴隸,為了作為人的尊嚴而付出代價,再慘痛也在所不惜。但是只要具有奴性的人佔一定比例,島嶼就永遠走不出自己的路。

有人可能記得2011年曾教授獲得國家文藝獎,不願上台接受當時ROC總統贈送建國百年紀念筆,拒絕握手、合照。其實1977年師大籌演追悼民族救星世界偉人的清唱劇《長相左右》,他就拒絕演這個角色,為此差一點出事丟了工作。那個六歲就特別聰明的小孩,即使已經八十多歲了,好像一直沒忘記小小年紀的早慧領悟,而且一生踐行之。

如果將來李喬先生期待的「台灣人精神史」能出現,這裡紀錄的將是寓意深長的兩則台灣人奴性小故事;曾教授也將是島嶼子民的典範。口述記錄和錄音檔的連結,在留言欄一

照片:2024/6/16曾道雄教授在確認口述記錄之後的合影,是個人莫大的榮幸。

《臺灣史論集一》終於出來了,自己延擱了九個月,敬請指教

《臺灣史論集一》終於出來了,自己延擱了九個月,敬請指教

《臺灣史論集》,聯經出版公司原預定去年九月上下兩冊一起出版,但我實在太忙,去年一月起是我一生記憶以來最忙的;和大家一起做事,不能拖大家的事情,只好拖自己的事情,一拖就九個月,這次也才出第一冊,第二冊看看年底能不能出來。(是舊論文+新論文重新整理出版,不全是新論文。)

對聯經的沙淑芬主編、涂豐恩總編、陳逸華副總編感到很抱歉,「〔類〕新書發表會」去年九月都舉辦了,結果書一直出不來。卡在校對和做索引,我這邊實在忙到無法跟得上時程。感謝替我校對和製作索引的年輕朋友(敬稱略):林文正、許妝莊、陳哲維、廖希正、劉基安、鍾友全、羅貫倫。

雖然拖了九個月,也有意外的驚喜。因為自己一直拖,對封面沒有太多想法,除了被問及圖象,提到陳澄波《滿載而歸》這張油畫之外,原本以為封面的字就是印刷字,後來看到設計圖,書名是用電腦毛筆字,想到既然要用電腦毛筆字,不如請鄭欽仁老師替我寫字。時間很趕,自己也不好去催,沒想到鄭老師似乎第二天就寫好,還親自送來。感激之餘還是感激!(書題是金色,掃描變成黑色帶金邊,失真)

序是2023年8月寫的,最後校對時可以修改,但想說既然已經拖了,就不要改,也是個記錄。

照片是拿到書後,在台大文學院二樓走廊拍的,我最喜歡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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