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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類: 白色恐怖 (第 12 / 14 頁)

「歷史很難!」

「歷史很難!」

上過我的課,或和我比較有接觸的同學,常聽到我講這句話。最近有位年輕朋友,因為目睹某些事情「內vs.外」的反差,不禁說:對老師的一句話:「研究歷史真的很難」,隨著年紀增加,越來越有體會。

我不是理論型的人,雖然也看理論的書;我也常說:研究歷史,思考非常重要───有個意象浮現出來:我一個人走在荒原中,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一直思考困擾我的歷史問題,直到被地平線吞沒。

我的歷史研究和對歷史的思考,基本上都是從具體的人/事/物出發。我常覺得人世有些真實情境,比虛構還震撼人心(例如霧社事件的一些「情節」)。而且,因為我關心反抗和白色恐怖等議題,對於「人」的處境特別有感覺。人的情境,不是「論述」所能講到變成抽象的存在的,我們看歷史一定要了解:「我們若拿一片刀片往人的皮膚劃下去,是會流血的。」論說再華麗都無法讓血不流出。

當代也是,當很多人在亂丟石頭時,不要忘記,被丟到的人是會受傷的,可能就會死掉。然後,如果他罪不及死,甚至是被污衊的呢?而一切損害已造成,丟石頭的人早就散了,再去丟下一場。

台灣要成作正常國家,也要成作有正能量的社會,不是一個充斥毀滅力的社會。沒有國的人,更不能「亡社會」。

Sisters音樂會

上週六(11/19)晚上和玉山社魏淑貞、蔡明雲兩位女士,以及家妹到西門紅樓聆聽Sisters音樂會,度過一個精彩、美好、溫馨的晚上。

三姊妹的小妹高蕾雅充當主持人(或串場XD),講話很有趣,可愛至極,令人難忘。二姐高雅眉歌聲真好,她自稱是專業家庭主婦,先生黑澤大介,是特別來賓+吉他手。大姊高慧君,不用多介紹啊,她很有社會關懷,也是行動者。在她美麗的容顏上,我看到嚴肅和堅毅。她演唱了自己創作的歌曲和一首反戰歌,唱出內心深處的關懷和祈願。

當然最感人的是三姊妹合唱阿公高一生寫給阿嬤的〈長春花〉。這個演唱會是三姊妹唱給生病的父親聽的,選取祖父的這一溫柔、充滿情意的小曲,可以說是很適合的。雖然,在另外的場合,我會想聽到〈春之佐保姬〉和〈杜鵑山〉,後一首最好日語和鄒語都唱,鄒語版可以唱得很磅礡悲壯。或許,期待會再有個「高一生紀念音樂會」,然後三姊妹可以合唱其中的幾首。

Sisters音樂會,就像唱給家人聽的,非常溫暖、可親。進場時看到嚴禁攝影的牌子,想說就是這樣啊,音樂會本來就不能攝影的。沒想到蕾雅小姐一開始就說完全開放攝影,還不忘幽默地叮嚀:不過,要拍得美美的喔。我錄下了〈長春花〉這段演出,也徵得同意(謝謝蕾雅小姐!),放到這裡和臉友分享

分享活動:Sisters演唱會

分享活動:Sisters演唱會

忍不住要來代為宣傳囉。

高慧君和兩位妹妹雅眉、蕾雅將在11/19舉辦Sisters演唱會。

高慧君是高一生的孫女,她的外祖父是汪清山。是因為這樣,我才特地想替她宣傳嗎?當然不能說沒有這層因素,但我看過她和妹妹蕾雅的表演,印象非常深刻。

高慧君在歌舞劇《我是油彩的化身》中飾演陳澄波的妻子張捷女士。前不久我和朋友去探望92歲的陳重光先生(陳澄波的長公子),提到高慧君,陳老先生很稱讚,說高慧君演得很好,而且裝扮起來很像他的母親。聽說,高慧君排演前都先哭一陣子,因為想到她的阿嬤(兩位阿嬤喔)。那齣戲,我坐在第二排,離舞台很近,很被高慧君的演出感動。

高蕾雅在原舞者的歌舞劇《迴夢Lalaksu》中飾演大姑高菊花,她的歌聲和容顏彷彿讓人看見年輕的高菊花──而今菊花阿姨已經離我們遠去。

我不是追星族,對高慧君沒有深入的認識,不過,就我耳目所及,她是很令人佩服的。記得有一年春天為了反美麗灣,原住民露宿凱道,高慧君也到場聲援,她和「鄒女」一起上台表演。我錄了一小部分,寄給她的伯父高英傑先生,說我看到您的姪女喔。

三姊妹也是為生病的父親而唱。記得2014年4月嘉義舉辦「鄒族原住民菁英受難六十週年紀念座談會暨音樂會」,慧君的爸爸也有來出席,那時候身體看起來還不錯,和我們拍了好幾張大合照。

總之,請大家參考囉。

活動連結:Sisters演唱會

讀新聞有感

讀新聞有感

先父周進國先生(1927-2005)是國小老師,我們小時候,他常被調來調去,有次調很遠。新校長到任,有老師寫黑函向校長檢舉家父朝會唱國歌時都不張口。

後來,可能因為家父還會辦事,獲得新校長的信任,就將黑函給他看。檢舉人住在同個宿舍區,是我們小孩碰到都要點頭致意的老師。

家父是中國青年黨黨員,這個1937年才由中國國民黨黨歌升格為「國歌」的歌,當然不是他樂意唱的。話說回來,家父之所以無法唱「國歌」,應該不是因為他是青年黨員,無法認同「三民主義,吾黨所宗」。

家父加入青年黨,和鄒族領袖高一生受難有直接的關係。聽聞高一生被處決,家父受到很大的衝擊,他自認為自己的思想不容於當局,為之惴惴不安。在這之前,他的一位好朋友呂秋鎮就被抓了,當時消息隔絕,親友以為他「被刑死」;其實被判刑,後出獄,但我父親終其一生,都無法/無由知道「實情」,以為他已過世。二二八發生時,家父和很多年輕人一樣,聽老人的話,逃到山區躲起來。家父對子女絕口不談二二八,在解嚴好幾年後才開始講一點。他說,二二八發生後,他覺得很沒出路,當時從竹崎到阿里山沿路都是謝雪紅的旗幟,他差一點加入共產黨。他的好友秋鎮君想必就加入了。

高一生在嘉南平原,是漢人知識青年都知曉的人物。他的被捕、被處決,造成的衝擊想必很大。就在這時候,我父親在報紙上看到一則中國青年黨徵黨員的消息,他想青年黨畢竟是合法政黨,入黨後說不定就有個「防空壕」可躲,於是就搭車到嘉義市,坐三輪車(不想讓人看到)按照地址去入黨。

我上網查了一下,那位校長在1966年到任。現在時間來到了2016,剛好半世紀後!而我們的國會還在檢查大法官被提名人是否有開口唱「黨歌.國歌」,讓人生出「今夕是何夕」之感。只能說,不正常的國家到底不正常。

附記:呂秋鎮先生,斗南石龜溪人,是家父臺灣省立臺南師範學校的同學。

「島國旋律:陳文成博士逝世35周年紀念音樂會」

「島國旋律:陳文成博士逝世35周年紀念音樂會」

今天晚上,陳文成博士紀念基金會、美國陳文成教授紀念基金會舉辦「島國旋律:陳文成博士逝世35周年紀念音樂會」,我臨時奉命上台頒「閱讀台灣 探索自己」徵文比賽入選獎。

時間過得真快,28周年時(2009),基金會舉辦「我的三十一歲」網路接力串寫活動,我寫了〈曾待定義的我的三十一歲、尚待定義的台灣〉;紀念音樂會不是每年都舉辦,今天之前最近的兩次(2011、2014)我也都有參加,有些場景還恍如昨日,轉眼七年就過去了!這真是劇烈變化的七年,但願我們是朝向ǹg-bāng(向望)ê所在前進。

勿忘六四,支持中國民主化(舊文新貼)

勿忘六四,支持中國民主化(舊文新貼)

兩年前的舊文新貼,內中談到六四,看過的朋友不敢勞煩再看,歡迎沒看過的朋友點閱──文長,抱歉。

引文:

[六四] 雖然不是發生在臺灣,但站在普世人權的價值上,以及冀望對岸建立一個自由民主的中國的立場上,我們對六四感同深受。我們支持中國維權人士,除了更加深化我們社會的核心價值,也是一種普世關懷和精神的實踐。離我們很遠的圖博(西藏),每一個自焚的圖博人,都牽動我們的心。如果哪一天圖博能重新建立自己的國家,那麼,那些死亡的日子大概要填滿十二個月份吧。

六四到現在二十五年,臺灣從二二八到稱得上自由民主化,要到1992年,也就是228+45(或1947+45)。四十五年是很長的時間。如果您生在1947年,到了1987年,您已經四十歲了,然後,在1987到1992之間政治‧社會運動最劇烈的五年,您安安全全地站在原來的高牆這邊,之後民主化了,大家一起享受自由社會的好處,您毫無損失,甚至更好,因為在牆內的日子已經讓您成為人上人了。作為這樣的您,相信很難了解我們的社會曾經有過殘酷的牆外世界吧?您也不會認為過去有個高牆有何不好吧?它保障了社會的安穩,讓像您這樣的人可以全力追求自己的人生目標。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正是祖宗的遺訓?未來若再度築起高牆,您也將安穩地在牆內繼續「發展」,空間和市場更大,有何不好?

如果以臺灣為鏡,64+25,中國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而我們自己的路,也還很長。臺灣的四十五年或六十七年牽涉到整整兩個世代,光是人口結構所形成的阻力就很難突破。……

https://tmantu.wordpress.com/2014/07/09/死亡的月份過了嗎?以及一些思絮/

M̄-thang bē-kì(不要忘記)

M̄-thang bē-kì(不要忘記)

M̄-thang bē-kì(不要忘記)62年前的今天,六位原住民菁英高一生、湯守仁、汪清山、方義仲(以上鄒族)、林瑞昌、高澤照(以上泰雅族)一起被處決。

林瑞昌先生的長子林茂成先生已於去年5月過世,高一生先生的長女菊花阿姨也於今年2月20日過世。那個時代離我們越來越遠,他們所經歷的一切會在我們還沒能記憶時,就已被淡忘了嗎?──如果稍有記憶的我們也就這樣淡出人間呢?

在無可如何的感傷中,讓我們聽聽高一生在獄中創作的最後一首歌曲〈杜鵑山〉(鄒語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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