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這樣想他 但為何還是忍不住掩面落淚呢?

我的朋友/學妹胡慧玲喜歡這樣想鄭南榕:

「我想你,因為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一個很好很好的老闆。我想你,快樂的想,嘴角含笑的想,因為我不把你當作一個英雄,一個烈士,或一個神祇。」但為什麼,最後又會忍不住掩面落淚呢?

鄭南榕、葉菊蘭、竹梅,是愛與歡樂三人組,但為了Dear Tim,Nylon選擇以肉體最大的痛苦離開……

竹梅失去了太陽,1989/4/7晚上她這樣寫:

爸爸
爸爸像太陽一樣,
如果太陽不見了。
我會哭,
我會叫,
但還是叫不回太陽。

葉菊蘭在他自焚後的記者會泣說:
「我非常非常愛鄭南榕,我更尊敬他。因為他愛的不是小小的一個太太,一個小孩,他愛的是全台灣,他愛的是台灣這塊土地的一千九百多萬的人民。他今天作為一個外省人的子弟,他為了爭取ㄊㄞˊㄨㄢ ㄉㄨˊㄌㄧˋ〔避免被降觸及率QQ〕,他為了爭取言論的自由,他犧牲了自己的……,他不看自己的太太,不看自己的小孩,他甚至不在乎他肉體的痛苦。」(紀錄片《牽阮的手》2:10:55-11:37)」

鄭南榕如何愛太太、愛女兒,請看胡慧玲這篇文章,已經放到「台灣放送」,連結在留言欄。我和慧玲說:這篇文章已經超越時間性。我如此相信。

太多印象深刻的段落,但這一段特別生龍活虎:

「前幾天,我和吳乃仁講話。他說了一句話,原句我已經忘了,大意是說,他從不鼓勵人家為兩千萬台灣人犧牲,因為他有時看到台灣人,只想一巴掌打下去,搞不清楚為什麼要為這種人犧牲。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如果我們曾經積極的做什麼,或乾淨的不做什麼,並不是念念不忘要為兩千萬台灣人犧牲奮鬥,而是為自己,為了自己的心安理得,為了自己晚上好睡一點,為了以後不遺憾。你做的種種,應該也是這樣吧。我早早放棄詮釋你生前死後的意義和影響,寧願認定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自己的信仰,或諸如此類很抽象很遙遠卻很不可或缺的東西。因為諸多台灣人的諸多模樣,也常令我忍不住想要一巴掌往他的腦袋瓜打下去呢。」

是的,我也想要一巴掌往他們的腦袋瓜打下去,但是,他/她們在「北京未開一槍」,就已經跪倒迎王師(阿,寫錯了,中師),甚至已經趴倒在城門口。你要「一巴掌往他的腦袋瓜打下去」,前提是對方還站立著。阿,人家已經跪倒或趴倒,請告訴我,是用手搧還是用腳踢比較順勢?

我一生沒搧過任何人的喙䫌或頭殼,生活中也沒見過(據說八點檔很多),用腳當然做不到,別人犯賤,我們不要跟,還是省省力氣,努力做我們必須做的事。

備戰才能止戰,我們不能導致我們的兒孫如同圖博(西藏)的年輕人,16歲都不到,只能以自焚來抗議暴政。而16歲,他那唯一一次的生命都還沒開始呢。當台灣人很辛苦,因此我們死後需要真正的安息,但如果那是我們留給島嶼兒孫的命運,真的會永不得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