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思Dakis Pawan/郭明正老師
今天是Dakis老師(1954-2021/11/9)離開的第四週。人們往往在儀式過後才慢慢真切地感受到失去親友的「失去」。這也是儀式的作用吧,讓我們得以透過儀式(告別式、安葬等)的幫助度過人生的諸難關。
不久前,找到幾個帶學生到霧社、清流部落的照片檔案夾。我想以這一張來悼念你(左前),你應該會喜歡吧?我自己很喜歡這張照片,因為那是你典型的笑容,而且你正在做你最喜歡的事情之一,也就是告訴人們霧社事件和賽德克族的歷史和文化。另外,你戴的鴨舌帽正是我非常喜歡的帽子。有次到清流部落,好幾位朋友都戴這頂帽子,我也很想要有一頂,但不好意思開口要(那應該是非賣品)。後來,有一次在臺北捷運車廂,巧遇Iban Nokan/伊凡.諾幹先生,閒聊一陣子,他要下車前竟然打開背包,拿一頂帽子送我,阿,就是這頂鴨舌帽。曾經我的臉書大頭貼放了好幾年戴這頂帽子的照片。人生竟然有「心想事成」的事!
這些零零碎碎的回憶,常會突然跑到腦海中。有一次,眼淚竟然不聲不響掉了下來。我不相信人能夠(雖然希望能夠)在另外一個世界見面,所以那一天去送你,對我來說就是見你最後一面了。
你非常幽默,喜歡開玩笑。你最關心族語的復振,你常說:周老師,你們台語在普通病房,客語送急診,我們原住民的語言在加護病房!你一面講,一面笑,那就是你的style,你講完,通常我們就哈哈笑,然後轉到別的話題去。你真的很關心族語的存亡,最近我常在想:我們共同的幸福或許是不會看到摯愛的母語的死亡吧。你是不放棄的人,希望你能給族人帶來力量,繼續完成你未完成的工作。而我也會繼續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你非常有使命感。告別式的前一個晚上,伊婉.貝林老師說你昏倒的那一天白天還去工作坊,她看到你臉色很蒼白,白得發光。這就是你,工作到最後一刻。
昨天很神奇地,在備課時竟然在一個上課的檔案夾,發現你唸給我錄的這句話:
Ga so nii ka nnigan ta di, spuwo ta smbyax!
我重複聽了幾遍,感覺回到那個錄音的時刻。當時有抄下你講述的華文翻譯,但一時找不到。意思大致記得,也相信哪一天,它會跑出來。謹抄錄你的賽德克語題詞,作為追思文章的結尾。
照片:2012/3/18拍攝,記得在人止關。沒徵詢照片入鏡者的同意,希望大家不在意,願意當Dakis Pawan老師的背景。